第二十六章 第一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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怔，有些为难。之前气愤才称呼为老叫花子，那是无奈之语。若在平常时，他也不会随意喊人这个称谓的,更不要说现在知道他的身份，堂堂天命巨头，连范家大长老都被吓得落荒而逃的恐怖人物，他何德何能这么称呼人家？要知道范家是和陈家并列的顶尖家族，强者众多，要略胜一筹。因为当初驱魔大军崩溃，魔帝威名盖世，首当其冲的是陈氏家族，在报复性的侵略中，强者喋血，顶尖长老、供奉也有多名惨死，比如说二长老等人之死。即便如此，陈氏依旧强大无比，不曾伤筋动骨。以此类推，更为强大的范家，吓跑大长老的老叫花子......想来眼前老人曾经也是个威名赫赫的大人物，脾性虽然古怪，但依照范哲刚才的恐惧和只言片语，相信他是个好人，坚持与魔帝为敌的正直强者。对于这样的人物，他尊重还来不及呢，怎会用带有讽刺性的称呼？老叫花子轻笑道：“你若实在为难，那就按刚见面时我说的来称呼吧！”刚见面时？杨凡回想，记起老叫花子说要做他的干爷爷，要自己供养，此时看着他，竟然莫名欣喜道：“爷爷......”老叫花子浑浊的眼睛带着慈爱的光芒，哈哈大笑道：“乖孙子！”两人对视，没有笑，也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头，老叫花子将手放在他肩上，轻叹道：“没想到你就是杨忠之子杨凡啊......一眨眼过去，你已经这么大了，十年前的战争，依旧历历在目，可往事不堪回首，变化的太多了啊！”杨凡好奇道：“爷爷，你知道我父亲？难不成，你和他认识？”说话间，眸子明亮，充满了期待，对于父亲，儿时的记忆并不多，再说当时年纪小，已经遗忘了很多事情。所以，遇到见过父亲的人，他都想从对方口中了解到父亲是怎样的人。不是那种千篇一律的说辞，比如说勇敢、正直、不惧生死、力敌魔帝，而是和为人相关的细腻故事，以此了解到更为活生生的人，男人，丈夫，父亲.......老叫花子露出缅怀的表情，长长呼了口气，倚在树根上，闭着眼睛道：“认识，当然认识啊！以你父亲的品性和所作所为，我若不认识才奇怪呢！至于你父亲是个怎样的人，说实话，我也看不透，看不明白，曾经我以为他和你母亲是神仙眷侣，是不要江山只要美人的风流人物，是个活在自己世界中不关心众生死活的逍遥浪子，可是，你父亲后来所做的一切让我明白，我一直没有看透他！他是个英雄人物，是个善良之人，是个为众生而活的神明，不畏惧生死，不恐惧未来，只要定下目标便会一步步的去完成。当初，若非魔帝手段众多，或许你父亲就成功了......”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里满是失落，还有不可捉摸的悲伤。杨凡安静下来，一言不发的蹲在他对面，大眼睛里有着自豪，也有遗憾。被敌人佩服、被众生景仰的大英雄杨忠就是自己的父亲，作为儿子，他是十分骄傲的。可是.......为了这虚无缥缈的骄傲，他绝不希望父亲死亡。沉默许久，杨凡皱眉道：“爷爷，罗桓真的是嗜血魔帝的儿子吗？而且是什么十四皇子？”他依旧想不明白，以罗桓的品格，怎会是魔帝的儿子呢？从性格来说，绝不是一家人啊！老叫花子缓缓道：“魔域的势力可分为好几个梯队，第一梯队便是嗜血魔帝统御的紫荆花王朝，第二梯队是两大家族和四大宗门，范家和陈家就是两大家族，四大宗门嘛，我想你都知道是哪几个，天魔门、魔王宗、积血门、无情宗。这四大门派中，魔王宗的老古董被你父亲杀的差不多，实际上已经跌落第二梯队了。天魔门门主和你父亲是好友知己，这些年和陈家一样被打压，行事低调起来。积血门和范家都追随于嗜血魔帝，深得信赖，实力一日强过一日，飞阳城主邓立其实就是积血门长老。至于无情宗，这是个十分奇特的势力，从不干预真界的纷争，也不杀戮，也不争夺宝物，只会待在宗门内修行，人数有多少，天命巨头有几人，有什么防御手段都是秘密。当年嗜血魔帝曾通告无情宗，要求其派遣强者抵挡驱魔大军，却被无情拒绝，使者也被杀死，魔帝虽说动怒，事后却没有报复，由此可知无情宗比看起来可怕的多。”说到这，他盯着杨凡的眸子，一字一顿道：“可你知道魔域最强大的家族是哪个吗？”杨凡挑眉道：“范家？”老叫花子摇头道：“当然不是，我想你忽略了一个问题，紫荆花王朝到底是个什么势力？它又是为谁服务的？嗜血魔帝叫罗飞，剑魔皇叫罗旬，鬼魔皇叫罗尊，还有八大魔将中的罗燕、罗成，尽皆姓罗，你还想不明白吗？紫荆花王朝等同于罗氏家族，魔域的最强家族便是罗氏家族，所以，你现在觉得罗桓是魔帝之子这件事可不可信？”杨凡默然，点头叹道：“只是没想到，初听时有些接受不了。”老叫花子认真道：“还有件事需要提醒你，根据我所了解的，罗桓的母亲是积血门门主的女儿，而他在九岁那年定了娃娃亲，女方是范家家主的掌上明珠，所以说他背靠积血门和范家两大强横实力，由此可知他多么被嗜血魔帝看重了吧？即便他现在心存善良，不愿为恶，可他所处的环境注定他不可能一直违背魔帝的意志，总有一天他会走上邪恶的道路，等到那一天，你会站在他的对立面，你懂得怎么做了吗？如果他要杀你，你能否下定决心杀他？”杨凡眼神闪烁，脑袋有些发蒙，既为罗桓的背景震惊，也为老叫花子所说的未来惶恐，若让他杀罗桓，他是下不了手的，可形势到了那个地步，自己该怎么做呢？老叫花子看着他的脸，没有多说，没有追问，有些事情光凭想象是得不到答案的，他所能做的，就是在杨凡的心中种下一粒种子，希望种子发芽长大后能让他下定决心，杀人。忽然间，杨凡想到一件事道：“爷爷，你知道神石是怎么开采的吗？”老叫花子盯着他看了许久道：“知道。”杨凡神情有些紧张道：“我听人说，开采神石会有生命危险，此外，若是用地命强者的鲜血献祭，会让神石开采更为容易？”老叫花子点了点头，想说些什么，又欲言又止，无奈的摇摇头。杨凡沉默，不需要再问什么了，邓立说的都是事实，开采神石、献祭神石的地命强者全都是与魔帝作对的人，驱魔老兵更是占了大多数。“还有三天，便是神石开采的时候了，到时会有驱魔老兵因献祭而死，因采矿而死。”杨凡像是在自言自语道：“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死，我一定要救他们！”他的声音铿锵有力，他的表情坚定无疑，说明他对这件事早就有了想法。不过，他想的更多，更远，也更复杂。家族历练之战，飞雪魔君的名字叫做赵无名，原是驱魔大军的一位小小裨将，被魔帝麾下强者抓住，下了禁制当做傀儡使用，身不由己，随时可能死去。而当年千万驱魔大军，又有多少人的命运和赵无名一样呢？他们和在矿山采集神石的驱魔老兵的命运是一样的，被人当做可有可无、随时被牺牲的工具。作为杨忠之子，驱魔将军意志在血脉上的传承者，他想要拯救这些人，让他们重获自由。毕竟，原本怀有崇高理想的父亲，让跟随他的人走上了悲惨的命运道路，在有些人来看父亲是不光彩的，是罪恶的。他，想要改变这一切。只是这一切看来是那么的难。至少，他现在毫无头绪，甚而有些无助。“你想要救他们？”老叫花子站起身来，掸去身上灰尘，双手拢在袖口里，像个农家人般，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道：“凭借你的实力，一个人都救不了。再说了，你救下他们，准备如何安置？如果你无法很好的安置他们，他们被魔帝爪牙抓住后，会被当做逃犯当场击毙，等同于是你害了他们。那么，现在的你还想救吗？”杨凡毫不犹豫道：“如果我不救他们，他们也会因为采集神石而死，既然如此，倒不如拼一把！”老叫花子嗤笑道：“拼一把？假如你死了怎么办？”杨凡神情怔怔，良久说不出话来，目光有些希冀盯着他，老叫花子摇头道：“我是不会为你出手救人的，尽管我同情他们的命运，可现实已经铸成，以我之力无法力挽狂澜，且我无法保护他们！”“一次，就一次，可以吗？”杨凡嗓音有些急促道：“难道你不想救他们吗？”老叫花子摇头道：“说实话，不想。倘若我有你这份善心和冲动，早就被魔帝杀死了。你想想，我若是个人都救，早就被魔帝大军重重包围，想逃都没处逃，唯有死路一条。在魔域，善心是最要不得的，因为它会让你陷入无穷无尽的麻烦和危险中。同时，善心也将是你最大的弱点，敌人会利用你的善心给你设下陷阱，直至你头颅落地，流血而死。”杨凡张张嘴，无话可说，他总不可能为了救人，让老叫花子陷入危险境地吧？夜色中，他的神情固执而哀伤 ，双手捏紧成拳，压抑心中的悲伤和对自己无能的谴责。冷风习习，清亮的大眼睛比起来，睫毛在黑夜中颤动，却被水面反射的月光照亮，充满了美感和彷徨。老叫花子转过身来，眼波流转，竟有片刻的恍惚，如同回到了十年前、二十年前、三十年前......早已冷寂的内心火热起来，接着又死寂下去，像是虚空中的火苗燃烧后陷入沉沉的寒冷中，抬手揉了揉脸颊，声音变得严厉道：“你会不会觉得我无情无义？”杨凡犹豫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爷爷的做法是人之常情，为了救别人而让自己陷入危险中，最终的结果可能是害人又害己。”老叫花子苦笑道：“你啊你，明显心中不是这么认为的，那你会去救矿场的驱魔老兵吗？说实话！”树影下，杨凡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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