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少年期 再会篇 第七话「前往中央大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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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两个月，我们到达港口城镇，西部港。
街景和位于米里斯大陆北端的赞特港很相似，但是城镇的规模却很大。
从米里斯神圣国首都到阿斯拉王国首都之间的通路，等于是这世界的丝绸之路，各处都有能成为贸易据点的城镇，西部港也是其中之一。
尽管不及米里希昂的商业地区，这里还是有一些商会的总部，旗下各商人也聚集于此，是个大型的城镇。
那么，马车只能搭到这里。
和生前世界的渡轮不同，在这个世界里不能把马车送上船只运送。所以和当初从魔大陆前来米里斯大陆时相同，我们只能把马车卖掉，渡海后重新购买。
和蜥蜴那时不一样，我对这匹马没有什么感情，就给它取个名字吧。再见了，haru○rara。（注：haruurara是一只赛马的名字）
把马卖掉之后，我们前往关卡。
这里的关卡和温恩港颇有差异，是一栋大型建筑物，入口还站著身穿铠甲的卫兵。
在米里希昂市内也经常看到穿著铠甲的骑士，乍看之下这身装备似乎很坚固。
然而，只要看看艾莉丝和瑞杰路德，就会让我担心那种铠甲真的能保护使用者吗？
这世界的生物都拥有强大攻击力。一旦被打中，很有可能铠甲会全部消失，身上只剩下一条内裤。还有要是因为攻击的反作用力而掉进地面的坑洞里，更是会直接theend。（注：出自电玩《魔界村》系列）
嗯，玩笑话先放一边去吧。
我们进入关卡后，发现里面人满为患。
有像是冒险者的人，也有像是商人的人。职员们以充满精力的表情，俐落地对应著这些群众。
和一片冷清，职员也没啥干劲的温恩港真是天差地别。
「你好。」
「是，请问有什么事呢？」
总之我前往柜台之一，对里面的职员搭话。
这里的柜台人员也是波霸。这个世界是不是有条不成文的规定，只有波霸才能担任柜台人员？我脑里虽然胡思乱想，脸上还是不动声色。
「呃，我们想申请搭船渡海。」
「好的，请拿著这个牌子稍等一下。」
对方递给我一个木制的号码牌，上面的数字是三十四。
真的很像公家机关。
我回到等待区找了张椅子落坐，艾莉丝也立刻来到我身旁跟著坐下。
瑞杰路德则是继续站著。我看了一下周遭，似乎有很多人和我们一样在等待。
「看样子大概要花一段时间。」
「你不把那封信递出去吗？」
听到瑞杰路德的提问，我摇了摇头。
「等叫到我们的号码之后再拿出来吧。」
「是这样啊……」
艾莉丝似乎有点坐立不安。
她不太习惯等待，这种反应或许也是无可奈何。
「鲁迪乌斯，一直有人在看我……」
听到她这么说，我开始寻找把视线对准艾莉丝的人物。
犯人原来是这里的卫兵，他们正在偷瞄艾莉丝。在这些视线的注视下，艾莉丝以不高兴的表情回瞪。
「不可以吵架喔。」
「我才不会那样做。」
这话一点可信度都没……不过，卫兵们为什么要看艾莉丝？
我找不出原因。
是因为她太美所以吸引住卫兵们的目光吗？尽管艾莉丝最近的确变得相当漂亮，然而看起来还是个小孩子。除非卫兵们全都是萝莉控，否则不可能会是那种理由。
「三十四号请到这边。」
这时叫到我们的号码，所以我站起来前往柜台。
我把那封信交给柜台小姐，并告知我们想搭船渡海的意愿。她带著笑容收下信，确认正面的收件者姓名后，立刻换上怀疑的表情。
「麻烦您稍等。」
接著，她起身前往办公室内部。
过了一会儿，办公室内部传来巨大声响。
还有某个人的怒吼声。办公室内部跑出一个卫兵，压低音量对其他卫兵悄悄讲了些什么。
听完悄悄话的卫兵保持凝重表情，从建筑物里冲了出去。
怎么觉得气氛带了点火药味。
虽说我相信瑞杰路德并把那封信直接递了出去，但早知道似乎还是该更详细调查一下贾修·布拉修这号人物才对。
「……让您久等了！」
先前的柜台小姐回来了，脸上有藏不住的紧张神色。
「巴克席尔公爵似乎想接见各位。」
我满脑子都是不妙的预感。
「我是米里斯大陆海关所长，巴克席尔·冯·维塞尔公爵。」
这只猪真的长得跟猪一模一样。
讲错了，是这个人物长得跟猪一模一样。
脖子周遭覆盖著脂肪，下巴完全遭到掩埋。淡金色的头发紧贴在额头上，眼睛周围有黑眼圈，给人一种活像狸猫的感觉。既像猪又像狸猫还摆出露骨的不爽表情。
我以前见过这种感觉的家伙──在镜子里。
「哼，没想到骯脏的魔族居然能拿出这种介绍信！」
巴克席尔坐在一张豪华的皮椅上。
他没有起身，而是用手中的纸张用力拍打桌面，还晃动身体让椅子发出嘎吱声，毫不客气地瞪著我们。
在似乎很高级的办公桌上，除了大量的文件，还有一封被拆开的信件。
如此一来，他手上的纸张应该就是介绍信里的东西。
「居然扛出这种大人物的名字，信封也很像是真货。但是我才不会上当，这是伪造品！」
巴克席尔用力把纸甩了过来，我反射性地接住。
此人虽为斯佩路德族，却是曾施大恩于我之人。
沉默寡言，但气概令人敬佩。
应免除所有渡海费用，将其郑重送达中央大陆。
──教导骑士团团长，贾尔加德·纳修·威尼克。
我看到这名字，差点头晕目眩。贾修·布拉修这名字到底上哪去了？
贾尔加德·纳修·威尼克……噢，省略中间一部分就变成贾修了吗？
如果他是个平易近人的人物，或许有可能会说：「叫我贾修就好」。
也有可能是瑞杰路德把这句话当真，所以认定对方的确叫作贾修。
不过，布拉修这姓氏又是来自哪里？
而且对方的职位……
教导骑士团团长。也就是他隶属于米里斯三大骑士团之一，而且还是团长。
我头快痛起来了，为什么这种人会是瑞杰路德的旧识……
不，其实我可以猜得到。
例如是因为……立场问题。既然是教导骑士团团长，意思是这人物的地位相当高吧。
要是这样的人和斯佩路德族交情不错的事情被宣扬开来那可不妙，因此他使用了假名。
也可以考虑得更单纯。
听说对方和瑞杰路德是在四十年前认识，所以有可能是在这段期间内因为结婚等事情而改了名之类。
「基本上，那个沉默寡言的男子根本不可能写信。我很熟悉那家伙，不光是嫌写信麻烦，甚至连必要的文件都不愿写。那样的人居然会为了你这种魔族而写信给我？要开玩笑也该懂得分寸！」
至于瑞杰路德的反应，则是一脸苦涩表情。
自己拿来的信件被断定为伪造品的理由，是因为身为斯佩路德族。
以他的立场来看，或许会这样认为。
实际上根据保罗透露的情报，也有提过这个叫巴克席尔的家伙似乎是出了名的讨厌魔族。
所以瑞杰路德的推测或许没错。
只是既然巴克席尔讨厌魔族是有名的事情，那么这个不知道究竟叫贾修还是贾尔加德的人应该也很清楚巴克席尔是什么样的人吧？既然如此，真希望他能写一些更有说服力的内容。
或者这封信真的是伪造品？
不不，快回想起瑞杰路德说过的话。
他说贾修住的地方是一栋巨大建筑物，而且大到甚至能拿来和奇希里斯城相比。以私人住宅来说的确算是很大，但是如果那是骑士团总部之类的地方又如何呢？当然建筑物本身会很大，里面也会有很多骑士。一旦当上团长，在那里的骑士应该全都是他的部下，这状况也和瑞杰路德说贾修有很多手下的发言一致。
话虽如此，明白这些其实也没有意义。
因为巴克席尔已经断定这封信是伪造品。
况且事到如今，也不能说句「原来是伪造品啊真是非常抱歉」然后跑掉吧。
所以我往前踏了一步。
「换句话说，公爵阁下您认为这封信是伪造品？」
「你这家伙是谁……小孩子给我闪一边去！」
巴克席尔露出怀疑的表情，我觉得自己好像很久没被人当成小孩看待。
这感觉真新鲜。想被当成小孩时不被当成小孩，想被视为大人时却被认定是小孩。人生实在难以尽如人意。
我一边想著这种事情，同时姑且先把右手放到胸前，做出贵族式的致意动作。
「很抱歉这么晚才自我介绍，在下名为鲁迪乌斯·格雷拉特。」
听到我这么说，巴克席尔的眉毛挑了一下。
「你说你叫……格雷拉特吗？」
「是的。只是说来惭愧，在阿斯拉上级贵族·格雷拉特家中，在下只是名列末席。」
「唔……但是，格雷拉特家成员的名字应该都带有太古风神之名。」
「是。不过因为我是旁支，因此不被允许使用风神之名。」
一听到旁支两字，巴克席尔看我的眼神就逐渐浮现出不屑。
这瞬间，我把手平放并朝向艾莉丝那边。
「但是，这位艾莉丝大小姐确确实实是拥有伯雷亚斯·格雷拉特之名的人物。」
我轻拍艾莉丝的后背，她也往前一步。
艾莉丝虽然满脸讶异表情，但是没有更加慌乱。
她先双手抱胸，把双腿张开到与肩同宽──才又想到这样不对所以放下双手，试图轻轻提起裙子两端并摆出淑女致意动作；这时又注意到自己现在并不是穿裙子，最后只好跟我一样，做出把手放在胸前的姿势。
「我……我是菲利普·伯雷亚斯·格雷拉特的女儿，名叫艾莉丝·伯雷亚斯·格雷拉特啦。」
总觉得她不但很生硬，而且还有点讲错。
我偷偷研究巴克席尔的表情。
有点难以判断……算了，这里还是借用艾莉丝她家的权势吧。
「哼，为什么阿斯拉贵族家的小姐会在这里？」
对于这理所当然的疑问，没有必要说谎。
「公爵阁下，请问您知道阿斯拉王国菲托亚领地在大约两年前发生的魔力灾害吗？」
「我知道，听说有大量居民遭到转移。」
「是的，我等也遭到波及。」
所以后来，我为了保护大小姐，请瑞杰路德担任护卫，南北纵贯了魔大陆。
前来米里斯大陆时必须支付的关税是靠卖掉手边所有财产才勉强因应，然而要从米里斯前往中央大陆时却没有足够资金。尤其是瑞杰路德必须支付的渡海费用实在过高。
因此，我们去向格雷拉特家的知己，也是瑞杰路德好友的贾尔加德大人求助。
贾尔加德大人很爽快地为我们写了这封介绍信。
如此这般，我掰出了这样的故事。
「大小姐之所以会打扮成这种冒险者般的模样，是为了避免被他人察觉她身分高贵并引起歹徒觊觎。公爵阁下想必也能理解我等的顾虑。」
「原来如此。」
巴克席尔的表情依旧带著不满。
「换句话说，你们几个就是最近在米里希昂惹事生非，甚至强行夺走奴隶的『菲托亚领地搜索团』的同伙喽？」
「不……不是那样，您在说什么啊。」
「我可没听说过艾莉丝·伯雷亚斯·格雷拉特这名字。」
巴克席尔猪一般地哼了一声，开口继续说道：
「但是，我倒是知道保罗·格雷拉特这个小贼的名字。就是最近传闻中会强行夺走奴隶的那个家伙。」
爸爸真是恶名昭彰。
「也就是说，公爵阁下您的意思是这样吧？贾尔加德大人的书信是伪造品，艾莉丝大小姐也不是阿斯拉贵族。而且我等还跟那个名叫保罗·格雷拉特，到处拈花惹草，脚也很臭，整天喝酒还把儿子当出气筒，并让女儿过著苦日子的废物是同伙？」
「没错。」
这家伙真是太过分了。
保罗也以自己的方式在努力。的确他有些地方不够周延，采用的方法或许也是错的，但是这家伙居然直接断定他是废物，实在不可原谅。
「为什么您判断信封上的封印也是伪造品？」
我指著桌上的信封，提出疑问。
巴克席尔稍微皱起眉头，然后点了点头。
「因为教导骑士团的印章很容易出现仿冒品。」
原来是这样，这情报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那么您为什么认定我的雇主，艾莉丝大小姐也是冒牌货？」
「阿斯拉贵族的大小姐怎么可能长得像个乡下来的剑士？」
我看了看艾莉丝，她正双手抱胸，摆出招牌站姿。
手臂上虽然没有伤痕，却晒成不像是深闺大小姐的肤色，而且还可以看到比一般年轻冒险者更加结实的肌肉。
「原来是这样，公爵阁下似乎没听说过绍罗斯大人的事情。」
我轻笑一声，巴克席尔立刻上钩。
「你说绍罗斯……？是指菲托亚领地的领主吗？」
看来这家伙虽然没听说过艾莉丝，不过还是知道绍罗斯老爷子这号人物。
「是的，也是艾莉丝大小姐的祖父。那位大人让艾莉丝大小姐接受能成为剑士的精英教育。」
「为什么要做那种事……」
「这件事是个秘密……其实艾莉丝大小姐已经预定要嫁入诺托斯家，但是绍罗斯大人对诺托斯家的当家并无好感……」
「原来如此。」
简而言之，这番话就是在暗示，艾莉丝之所以会这么像山上野猴子全都是因为经过锻炼，目的是要在寝室里把诺托斯家的当家给解决掉。
艾莉丝歪著脑袋。
要是她有听懂这些话，我的脸恐怕已经被打凹了。
「因此，大小姐必须回到阿斯拉。如果您坚持大小姐是冒牌货，我等只好返回米里希昂，找适切的机关提出请愿。」
其实我也不知道所谓适切的机关到底是哪里。
因为我没有调查。
「哼！如果你说她是真货，就在这里提出证明！」
「贾尔加德大人的书信就是最佳的证据。」
「无聊！这样根本是各说各话！」
「各说各话也无所谓，您打算与阿斯拉的格雷拉特家对立吗？」
不妙，连我都已经不懂自己在说什么了。
然而，总之好像还是发挥了作用。巴克席尔恶狠狠地瞪著我。
「好吧。那么，我可以允许你和那位大小姐通关。」
「护卫呢？」
「就以我巴克席尔公爵的名义，派出几名骑士跟著你们吧。比起依靠魔族，有骑士保护应该安全得多吧？」
原来如此，与其放魔族通关，这家伙宁愿派出两个有空档的骑士吗？
总之，看样子巴克席尔似乎坚决不愿意让瑞杰路德渡海。居然强硬到这种地步……我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魔族被歧视的状况，看起来这种观念比想像中还强烈。
好啦，现在要怎么办？
该让瑞杰路德一个人另外移动吗？
那样一来或许又会和走私贩子杠上……的确很有可能，想到就觉得厌烦。
──叩叩。
这时，突然响起敲门声。
「什么事？现在正在忙啊！」
巴克席尔露出疑惑的表情，然而在他回应之前，房门已被打开。
一名身穿蓝色铠甲的金发女性站在门外。
「打扰了，我听说『deadend』的瑞杰路德在此。」
「……母亲大人？」
那是塞妮丝。
「咦？」
因为我喃喃叫出母亲大人，让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那名女性身上。
她以不高兴的表情瞪向我。
「我还是独身，没有你这么大的小孩！」
咦？塞妮丝小姐？你该不会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丧失记忆了吧？
还是你已经对保罗心灰意冷了？
抱著这些想法的我仔细观察这位女性，于是发现一些和塞妮丝略有不同的地方。
因为分别数年，我对塞妮丝的脸也不是记得那么清楚，但是脸部轮廓和头发颜色都有点不同，的确是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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